“工作好累，總有追不完的KPI，還是你們當學生舒服。”已經(jīng)成為“社會人”的表姐嘆道。我默默不作聲。她有所不知的是，KPI的重壓早已落到了大學生身上。凡事都須計算，“量化”才是趨勢，誰也逃不掉。
最顯而易見的指標是學分績(GPA)。誰能早識破高中老師“到大學就輕松了”的謊言，意識到學習成績的重要性，誰就在分數(shù)大戰(zhàn)中占得了先機。多少學分債的故事是由大一懵懂時期一門大課慘不忍睹的分數(shù)開啟的。此后，大學后幾年成了還債之旅，看著分數(shù)從深淵里往上漲，心理狀態(tài)在悔不當初和暫時寬慰間切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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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中的學習，總給予人“大不了從頭再來”的勇氣，而大學里，一門課的分數(shù)構成動輒具體到1%, 這意味著為了一個好分數(shù)，你需要從頭到尾處心積慮。每次發(fā)言，每張小測都可能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。大學4年過去，成績單上密密麻麻的數(shù)字像是大學生活的密碼，只有親歷者能解讀出其中的故事。
也許是意識到用成績衡量學生太過淺薄，不少學校又引進了“多元評價體系”——也就是更多的算分方法。好學生當然要德智體美勞全面發(fā)展，指揮棒一揮，“攢加分”也成了學生無可奈何下熱衷的業(yè)余活動。
既然是“加分”，從理論上說就不是必須，但是在人人加分的情況下，但凡對加分背后的獎勵(比如獎學金、保研資格)有興趣，就難以置身事外。整個過程有點像超市積分換購，每個學生成為學校的“會員”，每每完成一項加分項目，就仿佛有“叮”的一聲通知積分進賬，讓人心滿意足。
加分重在持之以恒，加分大軍中不乏沖破加分上限的大神，而對大多數(shù)人來說，只有靠精打細算才能勉強過關。于是在他們眼里，各種活動和比賽都標好了價碼，“性價比”也各異。為了加分，不少人成了跑講座專業(yè)戶和證書收割機，還有人報名標槍比賽，因為之前從未接觸過，只好“臨陣磨槍”。
加分不易，且加且珍惜，這點我也深有體會。
在意識到自己分數(shù)余額嚴重不足之后，我開始了長達一年的自我救贖。一年怕是來不及摘得任何頭銜，只能怪自己當初任性退出了那么多組織，3年混成了個“白丁”，無奈向“學生工作”加分揮手作別。讓人些許欣慰的是，之前無心插柳參加的志愿活動還能算分，但是還不夠，于是我又開始報名參加更多活動，過程中還往往面臨“少量多次”和“一勞永逸”的選擇。殊不知，志愿活動也分三六九等，“國家級”的活動可以理直氣壯地“一次更比五次強”。
帶著加分目的參加活動，干的事情一件不少，卻總暗暗心虛，生怕別人戳破我的玻璃心，說我動機不純。另外，如何證明“參與活動”也成了加分路上的難題。為了杜絕騙分，學校嚴防死守，活動參與證明發(fā)放謹慎，周期漫長。為了趕上加分末班車，我只好奔走于各個辦公室，拿出全部的說服技巧證明我并非混分，最終目的只有一個：提前獲得一枚帶五星的大紅章。印章“咣”地一聲往紙上一扣，我的加分才終于進賬。
除了精確到小數(shù)點的學分績和綜測加分，還有不少隱性指標等待大學生解鎖：找過多少份實習，談過多少次戀愛，刷過多少夜，借過多少書，微信里有多少好友……種種這些，都可以是炫耀的資本，但數(shù)字所能勾勒的仍然太少。簡歷是給別人看的，而生活終究是自己的。多少年后，“我大一數(shù)學考了60分，之后一直吭哧吭哧往上拽分”就成了一個可愛的笑話。(許瑩琪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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